通会之际 人书俱老
——于世成先生书法艺术及其人文情怀
书法为古代六艺之一。自汉魏六朝至今,以书法自立于世者,代不乏人。尤其以当世书坛墨苑,异军突起,如战国诸子百家,各自立说,皆能名家。乳山于世成先生能隐居乡村,恪守本真与宁静,潜心书艺,远近称善。
在于世成先生看来,这一辈子能与书法结缘是一种福气。在和先生的交流中,总能给人一种自我安逸状态下的简约,感受他的那份虚静,欣赏他的那份坚守,佩服他的隐逸与追求。因为坐享书法这份盛宴,自家心地趋于澄明,精神世界更加富有,笔下安祥、庄严,富有庙堂气局的线条无意成就了他的淡化的悠然,豁达的性灵,换却了一生温润。这大概就是老子所谓的“玄览”。也许学习书法和读书一样,所学在于“修身之道”,体悟“道”,在于化除私欲,达到“无为”的心境,这样才能心胸豁达,才能“乘物以游”,才能快乐自己。
八十岁高龄的于世成先生自童年时代即醉心于书法学习,十六岁起从事教育工作,可谓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。其间有一年多时间在华东野战军特种总队文工团从事文艺创作,复员后又继续他的教师生涯,孜孜不倦,口传心授,同时笔耕不辍,文采横溢,写过小说,诗歌,离休后主编过乳山县地名志、财政志、体育志,八十年代初,全身心投入到书法艺术中去,心无旁鹜,深居简出,远离喧嚣,遨游于茫茫书海,广泛摄取营养,又能博观约取,融会贯通。在墨砚笔纸间反复书写劳作,在名碑佳帖间不断游弋景仰,以虚灵的胸襟养就了一腔真气纯情。
披览先生的书法作品,诸体荟萃,妙香袭人。先生初学唐人书法,后上溯秦汉魏晋,临碑帖数十种,自立苍茫浑厚之风貌,碑骨帖魂,尽在笔起笔落处。真、草、篆、隶、行各体功力深厚,从共性中寻找适合自己性情的独特的个性表达语言,既不墨守成规,也不因袭故我,实现了变化中的自我完善,“法度”中的从心所欲。
先生尤于行草创作,在碑帖结合上做了有益的尝试,融篆籀之法于行草创作中,高古遒逸,绞转有度,似取帖学为体,碑学为用之意。在一种看上去十分随便不经意的把握之中,获得一种奇绝的、从容大气的效果,使其行草书点画的表现力自然丰富,势险意奇,表现出独特的审美个性。他吸收了“二王”草书的古雅和厚重,张旭、怀素的恣肆迅疾,又受于右任、武中奇的影响醺染,中正平和,沉着洒脱,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书法艺术语言和艺术表现手法。在用笔方面,以高超的中锋用笔,裹锋行笔,逆锋杀纸,精气内蓄,这就使得他笔下的线条厚重沉稳而并不呆板,既有金石气息又有鲜明的书写意味。在他的用笔中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技巧的娴熟,而是一种悠然自得,进退自如的心态。其楷书隶书峻宕雄伟、刚健质朴、紧中见放。篆书则以钟鼎为宗,取其自然,盎然天趣,形成了气势浑厚、挺拔苍劲的独有的艺术风貌。榜书大字作品则激情狂放,笔墨酣畅,如藤蔓挂于绝壁,上接穹宇,下临深渊,猿猱攀援,随风飘荡,似坠不坠,观之者恍若置身峡谷之流水,天光山色,尽收眼底。
中国书法艺术是以点画传达心灵的,点画本身就是生命体,它们与书家的生命精神息息相通。于世成先生力求自己的书法创作具有一种人性的独特情调,一种返回到内心自由世界的过程,一切技法的因素融入血液与灵魂中,它就不再是单纯的“技”,而是已经进入了“道”的层次。此境下的点画也就与精神生命合二为一了。林散之先生晚年虽然目力极差,但用笔已入化境,其创作可以说是无法而无不在法中,因为这不仅是技法的展示,也是一种生命的体验。
我在想,倘若书写者无法将生命体验的悲欢苦乐化为灵感,一寓于书,便不完美,换言之,徒具形体,而难于达其性情,表达也就显得苍白了。这就需要书写者的天分、才情的支撑。我透过先生的书法,感受这种线条的力度,情感的张力,节奏的演进,时空的转换,也是书法的线条所蕴涵的无限生机和精神意向,在笔墨取舍与心灵律动之间奏响美妙的音乐。
于世成先生是一位非常勤奋的书家,在我所及的圈子里,没有什么人能比他更执着更勤奋了。尽管年事已高,但挥毫泼墨,读帖论道始终是他唯一的追求。先生收拾书法近作,梓行于世之际,嘱序于余,是集作品蔚然大观也。衷心祝愿于世成先生笔健体健,幸福安康。
戊子年秋,于月奎拜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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